聽著靈帝的石破天驚之言，南鷹有生以來首次感受到了震憾心底的打擊，他生出置身夢境般的無力之感。

    故意制造出種種禍亂天下的荒誕政令，誘導著群臣去千方百計的盤剝百姓，甚至縱容太平道席卷天下的暴亂……這一切，都只是為了激化矛盾，借刀殺人！利用憤怒的民眾和別有用心的野心家，來清洗和削弱黨堅勢盛的士族團體和根深蟠結(jié)的地方豪強？這種與敵偕亡的瘋狂計劃真是靈帝一手策劃出來的嗎？

    &這不合情理！”南鷹幾乎是呻吟著叫道：“這簡直就是在引火**！最終大漢將拉著所有的敵人，甚至是無數(shù)無辜百姓，一起在這場炎漢自燃的烈焰中付之一炬！”

    &說錯了，不是大漢與他們同歸于盡，而是朕！”靈帝凄厲的笑聲漸漸擴散開來，他狂笑道：“朕從來沒有想過可以憑著一己之力覆雨翻云、扭轉(zhuǎn)乾坤！朕能夠做到的事，只能是為了朕的后繼之人盡可能的消除隱患！朕一直隱隱的期待著，破而后立這樣的奇跡會出現(xiàn)在辯兒和協(xié)兒的身上！”

    &果朕的子孫做不到中興大漢……”他收住笑聲，平靜道：“那么朕亦可以問心無愧的去九泉之下面見列祖列宗，因為，朕已經(jīng)盡力了！”

    &下，你，你真是瘋了！”南鷹顫聲道：“你可曾想過這個計劃的后果？”

    &果？”靈帝嘴角一抽，低下頭去：“對于朕來說，只有決心，沒有后果！因為，為了延續(xù)大漢的帝祚，朕已經(jīng)再也沒有什么會害怕失去的了！”

    &剛才罵朕是昏君！”他突然一笑：“雖然朕很心痛，卻依然有幾分成就之感！因為，朕所做的一切，就是要令天下人認為朕是一個昏君。如果連你也這么認為，那么不得不說，朕已經(jīng)成功了一半！”

    &臣弟方才只是一時怒火攻心，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…..”南鷹只覺得口干舌躁，只想大口大口的喘息。

    &實沒什么！”靈帝面上閃過一絲凄然：“為了大漢江山，朕愿意做庸君、昏君，甚至是暴君！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握緊了雙拳，面色猙獰的低吼道：“朕絕不為亡國之君，即使這江山終將要亡在辯兒或協(xié)兒的手上，也不能亡在朕的手中！”

    &知道嗎？”他露出一個心力交瘁的神色，怔怔的望著南鷹：“朕的心里一直都在詛咒這無情的命運，為什么要讓朕生在帝王之家，令朕背負起這份足以壓垮任何人的責任……”

    &下！”南鷹終于痛心疾首的低下了頭去：“臣弟請求陛下立即放棄這樣瘋狂的行動，臣弟愿意為陛下殺遍天下，掃清宇內(nèi)，還大漢一個朗朗乾坤！”

    &了！”靈帝緩緩伸出雙手，慢慢抱著頭道：“如果你們相逢在五十年前，憑著你我兄弟二人，大漢江山豈能淪落至此？”

    &今，一切都已遲了！”他木然道：“朕無力回天，只能做應(yīng)劫之君。而你雖然志慮忠純、智勇雙，卻心慈手軟，常懷惻隱之心，更是無能力挽狂瀾…….”

    &是臣弟仍然有信心為陛下打勝涼州平叛之戰(zhàn)…..”南鷹心中一股熱血直涌上來，他慨然道。

    &之前是朕錯了！”靈帝擺了擺手，柔聲道：“一直強你所難的迫你做了很多事！是朕愧對你，今后再不會令你為難！”

    &馬直的事兒……這樣吧！”他沉吟道：“若是他仍然愿意去做太守，便由朕來替他出這個養(yǎng)軍錢吧！對外當然不能這么說！”

    南鷹心中涌出一陣強烈的失落，因為他知道，靈帝已經(jīng)做出了最大的讓步，卻絕對不會停止自己瘋狂的計劃，連自己都不能令他改變心意，天下間已經(jīng)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步伐。大漢天下，從此便將要處處殺戳，掀起百年未見的腥風血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