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孫瓚面如死灰的看著中軍部下數(shù)千兵馬豕突狼奔的潰散，原本固若金湯的防御陣形被層層突破，仿佛堅不可摧的鎧甲正被無情的剝除，再也沒有半分安全之感。

    在四面八方，雖然仍有他的數(shù)萬部屬，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。幾支嫡系兵馬顯然查覺了中軍的危急狀況，正不顧一切的靠攏過來，卻被渤海軍其他各部死死咬住，攪在一處，有如泥足深陷，難以脫離。最令他感到心驚肉跳的是，來自劉虞舊部的幾支兵馬，明顯出現(xiàn)了松動，不僅沒有加強攻勢，反而放任渤海軍牽扯住了他的嫡系兵馬。一支此前曾被指派為先頭部隊的劉虞舊部，可能是因為傷亡較大而心存怨忿，竟然有士兵開始鼓噪起來，將代表公孫瓚的軍旗擲于地上……公孫續(xù)從一千預備隊中調(diào)人彈壓，反而引發(fā)火并，形勢一片大亂。

    任公孫瓚戎馬半生，卻從來沒有遇上過如此窘困的境地，即使是在袁紹的重兵圍困之下，他也是進退有據(jù)，從容不迫……他突然生出悔意，不該輕易與南鷹撕破面皮，更不該新平劉虞后貿(mào)然出兵?？上?，事到如今，他已毫無退路。

    “將軍，請您立即退回薊城重整旗鼓！”關(guān)靖冷靜的聲音從身側(cè)傳來：“末將愿意斷后！”

    “本將不甘……”公孫瓚咬著牙關(guān)，內(nèi)心最后一絲尊嚴仿佛也要蕩然無存。

    “將軍，您還不明白嗎？”關(guān)靖大叫道：“南鷹此番雖勝，卻是慘勝，憑他僅有的數(shù)千傷兵惰卒能做什么？只要您迅速重整一支兵馬殺回，他必敗無疑！但若您折在這里，我軍便真的是全軍覆滅了！”

    “士起保重！”即使以公孫瓚的鐵石心腸，亦雙目濕潤的悲叫道：“是本將誤了你們！”

    說罷，撥馬便走。公孫續(xù)領(lǐng)數(shù)百殘兵急忙緊隨其后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！拿得起放得下，果然是一位雄主！”關(guān)靖灑然一笑，緩緩轉(zhuǎn)身面向沖殺漸近的渤海軍：“靖今日，亦算是死得其所！”

    “嗤嗤嗤”之音不絕，一排排勁弩射將過來，令正在沖鋒的渤海軍戰(zhàn)士紛紛止步格擋，卻驚見所有弩箭均斜插于前方地面，似乎并無傷人之意。

    “大將軍，末將關(guān)靖請見！”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對面?zhèn)鱽怼?br/>
    “關(guān)靖？”南鷹推開身側(cè)試圖以盾牌護住他全身的將士，皺了皺眉頭，卻是大踏步行了出去：“好耳熟的名字！”

    一名敵將縱身下馬，亦是推開前方成排的箭手，面容沉穩(wěn)的緩緩迎了過來。

    “公孫瓚呢？他別是逃跑了吧？”南鷹與他相距十余步，兩人不約而同止步，南鷹見敵軍箭手不過百余人，再見敵陣之后公孫瓚的將旗已失去蹤影，不禁若有所思道：“你欲歸降？”

    “大將軍看輕末將了！”關(guān)靖微笑道：“忠臣不仕二主，末將雖然乃籍籍無名之輩，卻也謹守忠義本份！”

    “哦？那你是要頑抗到底了？”南鷹冷然一笑道，他伸手指向周邊戰(zhàn)場……幽州軍各部都在逃離戰(zhàn)場，僅剩幾支仍然有組織的兵馬，卻已打出白旗，顯然是劉虞舊部正于陣前反正。

    “你方已經(jīng)全線潰敗，主將亦臨陣脫逃，難道你想要玉石俱焚嗎？”南鷹厲聲道：“敢于螳臂當車阻住本將者，死！”

    “大將軍您說對了！末將正是企圖螳臂當車！”關(guān)靖毫無懼色道：“末將剛剛已經(jīng)說過，為人臣者，當盡本份！”

    他指向公孫瓚退去的方向，從容道：“公孫將軍已經(jīng)退去，將軍您恐怕是追之不及了！何況還有末將的兩百名箭手斷后……末將斗膽，請您在此駐馬休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