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罪將拜見大將軍!”顏良緩緩踏入堂中,向著正手捧文牘細(xì)閱的南鷹躬身施禮。經(jīng)過近一個(gè)月的將養(yǎng),顏良雖然仍顯面容憔悴,卻已是行動(dòng)無礙。
“顏將軍來了!”南鷹放下手中文牘,打量著顏良的面色,欣然道:“沒想到將軍體魄過人,竟然已將痊愈,本將這便放心了!”
“罪將哪里是什么體魄過人?全賴大將軍仁心妙手,這才撿回一條殘命!”顏良由衷道:“早聽說大將軍乃大漢一等一的神醫(yī),果真是名不虛傳!”
“顏將軍何須客氣?還記得那日本將在海上提出的建議嗎?”南鷹擺了擺手,微笑道:“不知顏將軍考慮的如何?”
“大將軍,罪將一路行來,卻見新城之外處處都是兵馬調(diào)動(dòng)之象……”顏良不答,卻顧左右而言他道:“大將軍是要對袁公動(dòng)兵了嗎?”
“不錯(cuò)!不瞞將軍說,本將前日方得數(shù)萬精銳援軍,又收編了大批降卒,正值軍容鼎盛!”南鷹一怔,卻是直言不諱道:“當(dāng)然要籍此敵疲我盛之機(jī),一舉蕩平袁紹,徹底收復(fù)冀、并二州!”
“本將之所以對將軍開誠布公,也是希望將軍能夠?qū)彆r(shí)度勢……”他看著顏良晦暗的面色,再下一記猛藥道:“將軍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,正該棄暗投明、重獲新生!不過,既然將軍重義,那么本將也無意令你與舊主兵戎相見,只待袁紹覆滅,將軍便可了無牽掛的加入我軍,如何?”
顏良無語呆立半晌,才木然道:“多謝大將軍抬愛,罪將卻是有負(fù)您救護(hù)賞識之恩了……懇請將軍賜死,以慰貴軍死傷將士,亦全罪將愚忠!”
“什么?”南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(cuò),他愕然道:“顏將軍多慮了!兩軍交戰(zhàn),普通士卒當(dāng)然互有死傷!而我軍鷹將至今尚無一人折在將軍手中,更無解不開的血仇,何來慰藉死傷將士之說?”
“又或者說……”他見顏良仍是一臉麻木,目中仿佛死氣沉沉,不由微怒道:“在顏將軍心中,本將之比袁紹,有如熒光之比皓月,根本不屑于追隨本將?”
“絕無此事!”顏良目中閃過一絲慌亂,他大聲道:“大將軍可還記得,昔日在邙山之中,你我雖然刀兵相見,但罪將卻說,對您一向極為敬佩……此言確是出自真心!大將軍沙場無敵,卻寬人律己,厚待百姓士卒,反觀袁紹卻是利欲熏心、任人為私,且少斷無謀、色厲膽??!他怎能與大將軍相提并論?”
“既然如此,為何仍然冥頑不靈?”南鷹聽得他的褒獎(jiǎng)之辭,卻是不喜更怒,重重一拍將案,大喝道:“身為男兒,錯(cuò)而能改善莫大焉!既知舊主昏庸,便當(dāng)迷途知返,為大漢江山和天下百姓去償債贖罪!怎可一錯(cuò)再錯(cuò),甚至以死逃避?”
“償債贖罪?大將軍,罪將其實(shí)也想償債贖罪!然而,卻是罪大惡極、罪無可??!”顏良痛苦的閉上了雙目:“大將軍的救命之恩,罪將更是無法償還,惟有以死相謝!”
“等一下,你話里有話?。 蹦销椔牭眯闹写嬉?,厲聲道:“憑你一個(gè)小小的顏良,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?還不從實(shí)招來!”
“大將軍,罪將再次請死!”顏良眼中閃過悔恨、驚懼、絕望等種種復(fù)雜之色,終于漸漸目現(xiàn)死灰之色,他竟緩緩向著南鷹跪了下去:“蒙大將軍相救愛護(hù)之恩,即使今日您將我千刀萬剮,罪將也必須在死前坦誠罪行……”
“到底是什么事?”南鷹見他如喪考妣的慘然之相,心知必是觸及了一樁天大的秘密,亦不由心跳加快,斷喝道:“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!快說出來!”
“當(dāng)年袁紹請大將軍領(lǐng)兵入京,您還記得吧?”顏良不敢抬頭面對南鷹凌厲的眼神,垂首道:“您入京后,強(qiáng)勢壓制了大將軍和蹇碩,更當(dāng)場威懾了太后,而后入宮面圣,卻發(fā)現(xiàn)天子已然臨危……”
“本將當(dāng)然記得此事,那是淳于瓊無意間走漏了天子返京的消息,袁紹這才心生歹意,定下了刺駕的毒計(jì)……”半晌之后,南鷹森然的聲音才傳到了顏良耳中:“那是文丑做的好事吧?”
“什么?”顏良禁不住駭然抬頭:“大將軍竟然知道此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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